在黄天娇的引领之下,叶凡穿过五重院子,来到了后山风波亭。亭子临崖建立,几乎半悬空,脚下是滔滔江水,风很大,水很急,给人天高云阔之感。此刻,十几平方米的亭子中,坐着一个白净中年人,一如既往白衣黑帽,给人阴柔之感。他坐在一张石凳上,面前摆着一架古筝。凉亭两侧,还站着几个华衣男女,一个个毕恭毕敬,不是护卫就是亲信。同时,叶凡发现,后园幽暗之处,有不少强者气息,显然有不少暗卫。看到白净男子,黄天娇上前一步:“黄天娇见过会长。”她尽力让自己语气平和,但声音还是不受控制颤抖,除了手里提着人头外,还有就是九千岁威压。九千岁没有出声,只是伸出白净手指,轻轻一抚面前古筝。“铮——”一记尖锐的弦音直入叶凡耳朵,九千岁整个人瞬间变得凌厉。整个风波亭也仿佛因为他的筝音,一下充满了冰冷杀机,让黄天娇和几个亲信心神狠狠一颤。“居日时,灼地燃,眩晕天地。”断柴桥,燎火炊,叹息余孽。”“不尽黄沙不尽头残兵败将无廖已。”随着《十面埋伏》调子不断响起,气流不断涌入风波亭,让亭中空气都无形冷冽了两分。九千岁白衣飘飘,长发不束而随风散舞,一张惨白的脸,在发丝飘浮间若隐若现。而他的眼神,却如夜空的星辰,有着无尽的杀戮和冷漠。“凄厉霜风入夜听,星光万点月飞空,琵琶急骤金戈曲,天籁又多鼙鼓声。”“十面埋伏囚项羽,终蹶百战霸王兵,停舟不渡渔夫叹,生当人杰死为雄。”九千岁的动作越来越快,越来越直刺心魂。每一指,仿佛弹着的是天地呼吸的鼓点。黄天娇几人脸色也越来越苍白,额头汗水越来越多,最后还止不住闭眼,样子说不出的难受。叶凡也似乎身处血腥战场,同袍、爱人、战马全部死去,自己也到了穷途末路。苟且偷生,还不如引刀一刎……叶凡脑海不断腾升念头,情绪不断被古筝左右,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在心底弥漫。绝不能投降,绝不能跪下!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!杀死自己,杀死自己,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。“叮——”叶凡不受控制闪出鱼肠剑。那份锋利,让他嗜血心魔更加炽热。但剑身的冰凉,也让叶凡心神一震,渐渐沉迷的情绪,被猛然唤醒。他蓦然感觉到了,自己在不知不觉间,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度危险之中。“叮——”“叮……叮叮……”也就在这时,九千岁的手指一变,指尖拨动更快,琴弦也凌厉跳跃。金声、鼓声、剑弩声、呐喊声,人马辟易声,从指尖气势如虹的激射出去。列营!吹打!点将!排阵!大战!最后一拍,九千岁一指挑弦,手指一划。一片落叶瞬间崩碎,随后裹着气流射向了叶凡。又快又狠,好像一支射出的飞剑。黄天娇她们生出一种无法喘息的绝望,不禁心头大骇。叶凡已经恢复清明,见状低喝一声,踏前一步,鱼肠猛地朝前一劈。“砰——”叶凡这一斩,直接斩在碎叶中间。一记闷响,碎叶飘散大半。只是叶凡也被震退了几步,衣衫飞舞,猎猎作响,脸色随之惨白。残存碎叶气势不减,化成一支细针射向叶凡。“砰——”叶凡毫不犹豫又劈出一剑。又是一声闷响,裹着碎叶的气流彻底崩碎,变成一堆粉末飘落在地。叶凡停止了脚步。他气血翻滚,差一点就吐血了,不过还是硬生生忍住了。“叮!”就在这时,九千岁收回了手指,所有战意杀意瞬间消散。整个风波亭重新风平浪静。黄天娇她们也都从幻境中醒来,睁开眼睛茫然看着两人。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“不错。”九千岁抬起了头,看着叶凡阴柔一笑:“虽然得了一些助力,但心性坚毅如刚,难怪小小年纪,身手便达到如此高度。”“叶凡,我对你的未来成就,真是充满期待啊。”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叶凡的喜爱。几个亲信见状震惊不已,怎么都没想到,九千岁对叶凡如此厚望,还如此宠溺。要知道,三十万武盟子弟后,什么青年才俊都有,文武双全也不缺,但从没有一个人让九千岁高看。每年的十大天娇,比如薛如意这样的天赋子弟,也不过得九千岁一个不咸不淡的‘好’字。他们不由重新审视叶凡。黄天娇更是懵比,还以为见了面,九千岁会惩罚叶凡,最少也斥骂,谁知却是满脸欣赏。叶凡平复情绪开口:“谢谢会长赞许。”九千岁端起一杯茶:“南陵的事准备的怎么样?”叶凡看着九千岁:“解决了一半,很快就能收拾全部残局。”九千岁阴柔笑道:“你连中海都没离开,怎么解决了一半?”他起身把茶杯放入叶凡手里,还伸手弹掉他衣领血迹。“我杀了南宫雄一家。”叶凡语气平静:“没了这个背后捅刀子的人,南陵残局根本不值一提。”话一出口,几名亲信脸色巨变,难于置信看着叶凡,还有他丢在旁边的人头。正是南宫雄。他们怎么都没想到,半个小时前,还跟他们谈笑风生的南宫雄,此刻身首异处。怪不得叶凡能获得九千岁青睐,那份阴狠毒绝是何其相似啊。“很好。”九千岁盯着叶凡一笑:“我在龙都等你上位消息。”他看都没看南宫雄一眼,更没有在乎他的死亡,好像死的不过是一条狗。叶凡神情坚定:“一定不让会长失望。”然而话还没说完,他就下意识停住。叶凡望向了来路。九千岁也淡淡一笑:“想不到这么晚了,还有贵客拜访。”话音落下,人影闪动,无数武盟子弟从暗中现身。与此同时,一股强大的气势,从不远处浩荡而来,笼罩住了凉亭中的众人。一个灰衣老者提着一把红剑映入叶凡视野。“叶凡,出来受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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