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擦药
厨房飘出香味,我耸了耸鼻子,将头埋在沙发的毛毯里,逃避似地蜷缩在角落,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蒋野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走到我旁边,静静地站在我旁边。
看着沙发上蜷缩的小小一团人儿,蒋野也不知道为什么,满腔的烦躁和怒气都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,好像只要对上江离那双湿漉漉的眼睛,看见她眼底的脆弱和怯懦,他就没有任何办法对她生气。
她就像一只固执的小猫一样,一受伤就会躲起来自己舔伤口了,从来不肯麻烦别人,永远独来独往又坚韧异常。
头顶一轻,一双青筋微微暴起的手伸进来,强硬地将我从毯子里捞了出来。
蒋野面无表情地把筷子塞进我手里,使劲掐了掐我的脸,恨铁不成钢地说道:“躲在被子里干什么?失恋了想用被子把自己闷死啊?”
我低垂着头,避开他凌厉的视线,摇头否认。
他蛮横地用手掐着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起脸和他对视,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哭得真可怜,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,今天真是白救你了!”
蒋野略带薄茧的手指擦拭着我的眼尾,望着我越发汹涌的泪水,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。
“别他妈的哭了,赶紧吃饭,不就是一个男的嘛,这个没了大不了换一个呗!”
我被他随意的语气逗笑,深呼了一口气,强忍着眼泪扒拉着手里的饭菜。
他使劲地给我夹菜,嘴里嘟囔着这么瘦,得多吃点东西补一补。
我不吃,他就硬塞进我嘴里,眼神凶狠地威胁我吞下去。
无奈,我只好屈服,就着温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小山般高的米饭。
吃完饭,蒋野默不作声地递给我一套干净的睡衣,指着被塑料包装包裹得完好的贴身衣物,脸色微红地说道:“我妈出差前,落在家里没拆过的,你先将就穿着吧。”
我看着他轻轻颤抖的睫毛,同样羞得满脸通红,接过后就手忙脚乱地单脚跳着进了浴室。
浴室的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,我试了试水温,刚刚好。
淋浴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未拆封的香皂和洗头膏,还有一个略高于浴缸的透明小桌子横在中间,显然是拿来让我放伤腿的,我有些惊讶于蒋野的细心。
表面暴躁易怒、目中无人的蒋野,原来也有这么用心的一面。
我把不能碰水的小腿放在小桌子上,从头到脚慢慢地洗着身上的脏污,白天忙着治伤,现在才得了空闲仔细看了看身体,这才发现大大小小居然有十几道口子。
最严重的小腿处,甚至有一条长达十厘米的血痕,一旦处理不好,估计要留疤。
我微叹了一口气,洗了足足一个小时,才慢吞吞地穿好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。
一出门,就看见拿着药膏的蒋野守在门口,一见我出来就将我打横抱起,一步路都不用多走。
他轻手轻脚地把我放在沙发上,用棉签给我的伤口消毒,毛茸茸的头发贴在我的腿上,有点痒。
蒋野半跪在地上,上身穿着一件半敞开的无袖背心,背部宽阔厚实,肌肉紧实,隐隐约约能透过领口处看见八块腹肌有力地起伏着,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。
我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自己来擦就好,不用麻烦了。”
没想到他轻笑了一声,单手将我两只手都擒住,放在腰间。
“老实点,你自己来涂得墨迹到什么时候?老子还想早点睡觉呢!”
我挣扎了一下,却发现他的手像是铁一样焊在我手腕处,动弹不了分毫,只能作罢。
蒋野鼻梁笔挺,狭长的丹凤眼专注地盯着腿上的伤口,微皱着眉说道:
“这口子有点大,必须每天擦药,不然容易留疤。”
“嗯…”
空气停滞了一瞬,气氛有些安静,又杂糅了些许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。
我手心出汗,浑身紧绷地坐在沙发上,感受着棉签在身上各处伤口移动,像是有一把小刷子在我的心头扫了几下,引得不住发抖。
终于,蒋野替我处理完了伤口,抹了一把脸,将桌子上放着的红糖鸡蛋蛋花汤递给我,一言不发地去了浴室。
我这才发现,他的背后已然被汗水浸湿,甚至脊背都微微有些佝偻,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。
也许是今天实在太累了,我一边这么想着,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甜甜的红糖水,心里除了感激,还涌现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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